很多后天性的盲人说先天性的盲人没有画面感。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到底叫不叫画面感。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受啊,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

我们通常所说的“画面感”,与明眼人亲眼所见、或是后天失明者曾经见过的“画面”,其实并不完全是一回事。原因在于,先天盲人认识世界的方式并非依赖视觉,而是建立在身体长期积累的触觉、听觉、嗅觉乃至味觉经验之上。举个例子,当你听电视剧时,剧中人提到“黄瓜”,你脑海中可能会自然浮现一个场景——你摸过黄瓜,知道它表面有细小的凸起,大概多长、多粗,甚至还能闻到那股青涩的气味。然而实际上,电视画面里的黄瓜可能比你记忆中的更短、更粗,颜色也未必如你所想,只是你无从得知罢了。


再比如,“锅盖”一词出现时,电视里可能是一个亮晶晶的不锈钢锅盖,而你过去在厨房摸过的,却是一个边缘圆润的塑料锅盖。于是当这个词被提起,你脑海里调取的便是那个轻巧、温热、边缘光滑的塑料锅盖形象。同样地,如果你从小到大只喝过速溶咖啡,那么小说中有人喝咖啡时,你第一时间联想到的,必然是那股略带焦糊的甜香;而实际上,对方喝的可能是微苦的拿铁,或是手冲咖啡。但对你而言,咖啡就是你记忆中那个味道——大脑所构建的,永远是你亲身经历过的那个版本。


那么问题来了:如果说先天盲人完全没有画面感,又该如何解释许多盲人也会喜欢听所谓的“带颜色的电影”?不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失明的人,不少都会对这类内容产生好奇,甚至产生信幻起。如果大脑里连一丝画面联想的能力都没有,谁又会无缘无故去听这类影片呢?


就像如果你小时候玩过蜻蜓,再去听小虎队的《红色蜻蜓》,会不会在脑海中浮现出那段与蜻蜓相关的场景?会不会有那样一幅画面被唤起?


因此,我们不能简单粗暴地认为“盲人没有画面感”,哪怕是先天盲人也不例外。正如我前面所说,别人提到“锅盖”,它可能是铁的,也可能是木的。如果没人告诉你具体材质,你脑海中浮现的,多半是你曾经亲手触摸、感受过的那种锅盖——大小、重量、质感,全部来自于你的记忆库存。


明眼人用眼睛直接捕捉画面,而我们先天盲人,则是靠大脑将过去的经验像拼图一样拼接成想象的场景。就拿“这个美女真漂亮”这句话来说,我们虽然看不见,但会通过她的声音去想象——做按摩这一行,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。我们也会在脑海中勾勒:她大概前腿长腰细。声音清脆,我说的是我们能能感受到的。到是跟给别人看到的,说不定完全不是这么回事…在我心里,所谓“漂亮”,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样子。


我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你们所说的“画面感”,但如果这种由记忆与感知构建起来的内心图景,也可以被称为一种画面感的话,那么先天盲人,也是有画面感的。


此外,还有一种画面感是我们从未亲眼见过的。比如听到《苦水也会变美酒》的前奏部分,那伴奏中有很大的回声,我就会想象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大房子里。而听到林俊杰《江南》中的水声,我会想起家乡那条细水长流的河——这或许只能称为“幻觉”,而非严格意义上的画面感。


还有一些场景,与特定歌曲紧密相连。第一次喝茶时,我正听着邰正宵的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》。如今每次再听这首歌,都会瞬间回到当时喝茶的场景。还有刘文正的《迟到》,第一次听是在学校门口,所以不论在哪儿听到,都会立刻浮现那个画面。龙飘飘的《成长的岁月》则让我想起在别人家吃饭,那时我家没有录音机,正吃着苦瓜炒鱼干——只要一听到这首歌,那个场景和味道就会重现。


《老人与海》这首歌,并不会让我想到海边的老人,反而会想起别人带着我跑步的情景,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的场景。而刘文正的《兰花草》,则会让我想起小时候拿着一块香皂闻的画面。


有些大脑中的场景,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来源。我说这些是认真的,绝不是开玩笑或胡说八道。还有一个例子:听到易秀梅的《幸福在哪里》,我就会想起大姐夫教我唱这首歌的童年时光,也许连他自己都已忘记。

发表于:2025-10-21 09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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