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生时两只眼睛就失明了,却天生拥有异常敏锐的方向感。小时候,我和其他孩子一样,尽情奔跑在阳光里,玩躲猫猫、赛跑、抓人等各种游戏。由于我对周围环境和家附近的一切了如指掌,总能和伙伴们欢笑追逐,那段时光充满了无忧无虑的欢乐。我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。
然而,命运却在某个平凡的日子悄然改变。一个邻居阿姨对我的能力感到好奇,她无法理解,一个盲孩子怎能如此熟悉周围的一切?于是,她突发奇想,把我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自己找回家。我攥着衣角反复辨别方向,脚下的路陌生又冰冷,平日里熟悉的风声、脚步声都变了样,家的方向始终藏在迷雾里。我拉着阿姨的袖口轻轻晃了晃,声音发颤:“阿姨,我想回家,……”她没应声,只轻轻把我的手从她衣服上甩开。等我再想找她的声音时,四周只剩我自己。那位阿姨早就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,连一点脚步声都没留下。我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和恐惧,只能蹲在地上放声大哭。眼泪打湿了袖口,嗓子也哭得发哑,可不管我哭多久,都没等来一句安慰,最终哭到精疲力尽,抱着膝盖缩在地上,在恐惧中沉沉睡去。
至于我是怎样回到家的,我却一无所知。据妈妈后来讲,阿姨躲了一会儿,见天快黑了,我还蜷缩在原地没动,又怕我着凉又怕我遇到危险,才赶紧走出来把我抱回了家。为此,妈妈还和那位阿姨大吵了一架。这件事发生在我六岁时,本该是童年里一件不起眼的小意外,却像①团挥之不去的阴影,从此笼罩了我的一生。它钻进我的梦里,让我常常从深夜惊醒,枕头被冷汗浸得冰凉。
从那以后,噩梦便频频光顾我的夜晚。在梦里,我总被一双陌生的手抱着四处奔跑,耳边是呼啸的风,脚下却始终没有“家”的方向;我拼命挣扎、哭喊,直到哭声把自己惊醒。这种反复的折磨,让我每次躺下都满心忐忑。妈妈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她试着用各种方法帮我驱散这些“梦魔”:睡前给我讲温暖的童话,把我的小手握在她掌心;还去问了邻居的老人,找了些安神的偏方煮水给我喝。渐渐地,我夜里惊醒的次数少了些,但噩梦依然没彻底离开,像根细细的线,悄悄牵着我的睡眠。
除了最初的迷路梦,恐怖的场景还在梦里不断“翻新”。有时候,我会突然梦到地震了:脚下的地面猛地裂开,四周的房屋“轰隆”一声就塌了,扬起的灰尘直往我的鼻孔里钻,呛得我喘不出气来。我在断墙残垣上拼命跑,喊着“妈妈”,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。有时候,我像被一群人追着跑,一个不小心,就跌进一个狭窄的缝隙里,两面冰冷的墙壁紧紧挤着我,连呼吸都觉得疼,想伸手推,手却只能在墙上徒劳地抓挠。有时候,我正沿着路边走,突然听到汽车的鸣笛声刺进耳朵,一辆车鸣着笛向我冲来,我慌得转身就跑,可腿像被灌了铅,怎么都跑不快,眼看车轮就要碰到我,心跳得快要炸开;还有时候,我正爬一棵高大的树,指尖快要碰到树顶的叶子时,脚下的树枝突然“咔嚓”断了,我像块石头一样往下掉,最后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,大坑里什么声音也没有,我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来。最让我浑身发毛的,是梦见一群老鼠:它们顺着我的裤脚往上爬,尖尖的爪子挠着我的皮肤,细细的牙齿啃着我的胳膊,我想喊却发不出声,想醒却睁不开眼,直到感觉身体被啃得只剩一个脑袋,才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。这声叫常常把隔壁的妈妈引来,她抱着我拍背时,我还会下意识往她怀里缩,指尖反复摩挲着胳膊——明明知道是梦,皮肤上却像还留着老鼠爪子划过的痒意,连呼吸都带着后怕的颤抖。
我还梦到过一次:我走在路边,脚下突然一空,我就掉进一口渗水井里了。井水又脏又臭,顺着我的衣领往脖子里灌,还有好多小虫子也往我的衣服里钻。我想抓井壁,可井壁上。却只有滑溜溜的青苔,抓也抓不住。更可怕的是,井盖“咚”的一声自己合上了,把所有声音都挡在外面,我在井里抱着胳膊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。
这些梦境总像潮水一样涌来,每次刚醒时,细节还清晰得像刚发生过。可要是不马上记下来,第二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。这种反复的纠缠,让我身心俱疲,觉得特别累。
我多希望这些噩梦能长出一双翅膀,飞得远远的,再也不回来打扰我。
目录
我出生时两只眼睛就失明了,却天生拥有异常敏锐的方向感。小时候,我和其他孩子一样,尽情奔跑在阳光里,玩躲猫猫、赛跑、抓人等各种游戏。由于我对周围环境和家附近的一切了如指掌,总能和伙伴们欢笑追逐,那段时光充满了无忧无虑的欢乐。我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。
然而,命运却在某个平凡的日子悄然改变。一个邻居阿姨对我的能力感到好奇,她无法理解,一个盲孩子怎能如此熟悉周围的一切?于是,她突发奇想,把我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自己找回家。我攥着衣角反复辨别方向,脚下的路陌生又冰冷,平日里熟悉的风声、脚步声都变了样,家的方向始终藏在迷雾里。我拉着阿姨的袖口轻轻晃了晃,声音发颤:“阿姨,我想回家,……”她没应声,只轻轻把我的手从她衣服上甩开。等我再想找她的声音时,四周只剩我自己。那位阿姨早就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,连一点脚步声都没留下。我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和恐惧,只能蹲在地上放声大哭。眼泪打湿了袖口,嗓子也哭得发哑,可不管我哭多久,都没等来一句安慰,最终哭到精疲力尽,抱着膝盖缩在地上,在恐惧中沉沉睡去。
至于我是怎样回到家的,我却一无所知。据妈妈后来讲,阿姨躲了一会儿,见天快黑了,我还蜷缩在原地没动,又怕我着凉又怕我遇到危险,才赶紧走出来把我抱回了家。为此,妈妈还和那位阿姨大吵了一架。这件事发生在我六岁时,本该是童年里一件不起眼的小意外,却像①团挥之不去的阴影,从此笼罩了我的一生。它钻进我的梦里,让我常常从深夜惊醒,枕头被冷汗浸得冰凉。
从那以后,噩梦便频频光顾我的夜晚。在梦里,我总被一双陌生的手抱着四处奔跑,耳边是呼啸的风,脚下却始终没有“家”的方向;我拼命挣扎、哭喊,直到哭声把自己惊醒。这种反复的折磨,让我每次躺下都满心忐忑。妈妈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她试着用各种方法帮我驱散这些“梦魔”:睡前给我讲温暖的童话,把我的小手握在她掌心;还去问了邻居的老人,找了些安神的偏方煮水给我喝。渐渐地,我夜里惊醒的次数少了些,但噩梦依然没彻底离开,像根细细的线,悄悄牵着我的睡眠。
除了最初的迷路梦,恐怖的场景还在梦里不断“翻新”。有时候,我会突然梦到地震了:脚下的地面猛地裂开,四周的房屋“轰隆”一声就塌了,扬起的灰尘直往我的鼻孔里钻,呛得我喘不出气来。我在断墙残垣上拼命跑,喊着“妈妈”,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。有时候,我像被一群人追着跑,一个不小心,就跌进一个狭窄的缝隙里,两面冰冷的墙壁紧紧挤着我,连呼吸都觉得疼,想伸手推,手却只能在墙上徒劳地抓挠。有时候,我正沿着路边走,突然听到汽车的鸣笛声刺进耳朵,一辆车鸣着笛向我冲来,我慌得转身就跑,可腿像被灌了铅,怎么都跑不快,眼看车轮就要碰到我,心跳得快要炸开;还有时候,我正爬一棵高大的树,指尖快要碰到树顶的叶子时,脚下的树枝突然“咔嚓”断了,我像块石头一样往下掉,最后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,大坑里什么声音也没有,我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来。最让我浑身发毛的,是梦见一群老鼠:它们顺着我的裤脚往上爬,尖尖的爪子挠着我的皮肤,细细的牙齿啃着我的胳膊,我想喊却发不出声,想醒却睁不开眼,直到感觉身体被啃得只剩一个脑袋,才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。这声叫常常把隔壁的妈妈引来,她抱着我拍背时,我还会下意识往她怀里缩,指尖反复摩挲着胳膊——明明知道是梦,皮肤上却像还留着老鼠爪子划过的痒意,连呼吸都带着后怕的颤抖。
我还梦到过一次:我走在路边,脚下突然一空,我就掉进一口渗水井里了。井水又脏又臭,顺着我的衣领往脖子里灌,还有好多小虫子也往我的衣服里钻。我想抓井壁,可井壁上。却只有滑溜溜的青苔,抓也抓不住。更可怕的是,井盖“咚”的一声自己合上了,把所有声音都挡在外面,我在井里抱着胳膊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。
这些梦境总像潮水一样涌来,每次刚醒时,细节还清晰得像刚发生过。可要是不马上记下来,第二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。这种反复的纠缠,让我身心俱疲,觉得特别累。
我多希望这些噩梦能长出一双翅膀,飞得远远的,再也不回来打扰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