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月风暖,掌心的夏》

早上八点,盲杖叩开单元门的瞬间,五月的风就裹着暖融融的阳光扑进怀里。这风不像春天那样带着清冽的棱角,倒像是刚晒过的棉被,软乎乎地蹭着脸颊,连呼吸里都漫着股麦子成熟的甜香。



早饭是温吞吞的燕麦粥,瓷勺搅开粥面时,热气混着奶香被风托起来,轻轻扑在手腕上。盲杖点着盲道走,数到第三块砖时,指尖果然触到了蒲公英的绒毛——不过它们好像比上周矮了些,许是被立夏的风催着,把种子撒向了更远的地方。风掠过袖口时,我忽然摸到片细碎的草叶,大概是哪个晨跑的人带过来的,草汁的清苦混着阳光,成了风里最鲜活的印记。



“赵叔遛弯呢?”包子铺的笼屉掀开,王姨的问候混着葱花饼的焦香飘过来。我扶了扶墨镜,嘴角先扬起笑——看不见又怎样呢?风会把人声、车声、锅碗瓢盆的声响都揉在一起,在心里铺成一条热闹的河。拐进小公园时,迎面撞上团浓郁的香,是石榴花开了!风把花瓣吹得簌簌响,我猜那抹艳红一定像年轻时裁的布头儿,亮堂堂的,能把整个清晨都染得发烫。



在紫藤花廊下坐下,风穿过藤蔓的间隙,将一片刚落的花瓣放在我掌心。细细摩挲间,能触到花瓣边缘的褶皱,像极了母亲缝衣时的针脚。远处传来蝉的第一声清啼,忽高忽低地撞在风里,恍惚想起女儿小时候总说“蝉鸣是夏天的标点符号”——如今虽看不见标点,但风会把这些音符串成诗,轻轻念给我听。



起身时,风忽然重了些,裹着晒了一整夜的泥土气。盲杖探到单元门前的斜坡,门把手上的阳光正烘得发烫,像谁留在门把手上的一杯热茶。原来啊,黑暗从不是季节的分界,风会吹开春末的絮,送来夏初的暖,就连掌心里的花瓣都带着温度,轻轻说:“你瞧,夏天正顺着你的指尖,一寸寸往心里钻呢。”

发表于:2025-05-13 11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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